避暑

一些过分的同人

【西塔24h/08:00】雪融时

CP西塔

*手游西塔

*烂俗童话

*写的很烂很仓促,但还是祝大家新年快乐ฅ۶•ﻌ•♡



1.

北风呼啸,浑茫的天地中立着一个突兀的影子。

年轻的国王伫立在风中,伸手抚去眼前石碑上的浮雪,随着轻柔的动作,石碑上的刻字渐渐露出了全貌,上面静静地躺着几个哥特体字母Tabs。

尽管没有墓志铭和生平简介,这个名字在这片大陆也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这是拉贝尔曾经令人心悸的魔王,彼岸花诅咒的中咒者,恶德花园的领导者之一,勇气国的二皇子,以及勇气国曾经的国王。



古怪偏执的性格,狡猾狠戾的作风,诸多身份的转化,还有曾投身黑暗却又加入光明的经历,这让他成为一个饱受非议的人物。即便是他在任国王期间,也有许多质疑的声音。有人忌惮他,唾弃他,有人爱慕他,敬畏他。总之,塔巴斯真的是一个十分具有争议性的人物。



而这里,大概称得上是他的埋骨之地。

是的,塔巴斯死了,就在几年前,就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


他用死亡拒绝了正义的和解,人群的质疑,以及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嘶吼般的挽留。

塔巴斯死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牺牲了,毕竟他是以一个正义的立场,体面的身份,大义的姿态死去的。

和以往任何一次戏法一样的死里逃生不同。那一天,在拉贝尔花仙和魔物决战的战场的中央,在现任勇气国君王,西蒙·古利斯坦·猛加的身旁。他的弟弟和无数深眠于黄土下的战士一样,绽放生命,开出一朵血红色的花来。



2.

那真是场用惨烈也无法形容的战斗,黑暗笼罩了整片天空,将云端撕裂出一条狭长的伤口,像残忍的命运睁开地狱的眼睛。大批的魔物源源不断涌出,下落,降临,像要和这片大陆一起坠入比地底更深的深渊里。花仙和魔物无休止的厮杀了两天两夜,直到最后,人类世界的救世主在无数鲜血的祭奠中觉醒了拯救这片大陆的力量,彻底关闭了崩离的天裂,这场战争的帷幕才逐渐放下。


带有强烈主观情感的回忆到此结束,西蒙像往年一样,无比熟练的开始整理客观历史,在祭拜故人的时候自觉或不自觉的回忆往昔,这是他的习惯。曾经去祭奠约翰先王和卓雅皇后的时候便如此,如今,这个他以为会逐渐淡去的习惯被再次沿用。

仙历205年,崩离事件发生,黑暗时代降临拉贝尔大陆。

仙历206年春,勇气国国王西蒙·古利斯坦·猛伽因故退位。曾经的勇气国的二王子,塔巴斯·古利斯坦·猛伽继位。

仙历208年冬,花仙和魔物爆发空前大战争。数万花仙,以及勇气国国王,塔巴斯·古利斯坦·猛伽战死沙场。来自地球的救世主缝补裂缝,拯救拉贝尔大陆于水火之中。

仙历210年春,美丽,爱心,智慧,勇气四国花仙纷纷派精兵出动,清除大陆暗物质和魔物残余,此次魔物剿灭行动称为“春回”。

仙历211年春,拉贝尔大陆降下冰雪暴,来源不明的魔法风雪覆盖了整片大陆,天空久久不见暖阳,导致自然之灵流失,严重影响到整片大陆的生存环境,原因尚不明确,疑似受大陆残余黑暗能量影响,目前各国领导正在深入调查中。



3.

结束漫长的回忆,西蒙在墓碑前放下一支沙漠玫瑰,这是今早从温室里摘的,自从荒芜的沙漠变成荒芜的雪原后,勇气国甚至都不剩几棵仙人掌了。但国王还是倔强的在自己的小温室花圃里,照料着一些沙漠植物。


一片白茫茫中透着一点粉白,这朵花似乎在拼尽全力给世界增添一抹色彩。可这里实在太荒芜了,就像这朵花持有者的内心,无论是前线战事捷报的喜讯,还是生存环境的改善,任何好消息都无法在他荒芜的内心留下一丝真正的快乐。


战争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停止前行,甚是喘息片刻,它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只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最初的最初,西蒙甚至来不及感到悲痛,只是在听见心里的一根弦崩断之后,拼命的麻木的挥舞着手中的刀,甚至没有回头。



刚开始,人们害怕他把巨大悲伤藏在强颜欢笑下,结合以往的事迹,他们甚至觉得如果西蒙不痛断肝肠,那么他就不是西蒙。于是纷纷安慰劝解,告诉他战争过去了,他们胜利了,即便是大声哭出来,即便是颓废上那么一阵子也没关系。对此,国王的回应是变本加厉的工作,和几次因为过劳被送进琳恩医生的私人急诊室。


每当有人问起来,他就会表现出一副很开明的样子,一边用略带释然的口吻说,“换取和平的路上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然后一边用盛满悲伤的眼睛去看窗外的雪。


后来渐渐的,人们又觉得他是真的放下了,毕竟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表现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开明而乐观,豁达又……官方。


只有盖恩知道国王卧室的灯常常整晚整晚的亮着,而每当他夜间值班巡逻时,也总能在勇气国的瞭望台上看到熟悉的影子。

他知道西蒙很想塔巴斯,非常想。



4.

“今天着实碰上了件让我头疼的事,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呢?”西蒙撩开斗篷,就着柔软寒凉的雪靠在石碑旁坐下,“到底是舍弃东边规模庞大环境恶劣的生产基地,还是西边生产规模过小但气候相对稳定的生产基地?毕竟每个决策都关乎着千百花仙的生命呢。”


他轻轻后靠倚着石碑,就像和亲密的挚友背对背靠着闲聊。雪幕绘成的海市蜃楼中,仿佛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和他并肩坐着,煮雪话闲。

西蒙双目轻阖,享受片刻的放空。



“如果是我,我会在收完今年最后一拨农作物后,舍弃东边的谷仓。”

“确实,比起眼下,你更在意那些长远的,可持续发展的未来,像是你会做的决……”


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西蒙瞬间绷紧了神经,一下子从雪地里弹起来,回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那个模糊的影子,同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的,日日浮现在脑海的一样。如同往日想要触碰,又化为云烟的幻觉一般,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又是我的幻觉吧,等我尝试着仔细看清你,去触碰你的时候你就会消失,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

“塔巴斯,捉弄我能让你得到什么呢?”



可他还是伸出了手,等待着将梦境或是虚妄破碎的时刻降临,又或许,他只是想再触碰一次至亲的脸颊。这次,纤长的手指还是透过了海市蜃楼一样的画面,但眼前的景象却并未如往日般随风散去,西蒙觉得自己似乎得了癔症,但空灵如云雾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如此清晰的被捕捉 。



“傻样。”

他听到“塔巴斯”对自己说。



5.

谁也无法解释这一切,但西蒙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那就是只有他能看到,听到,感受到塔巴斯。他也曾追着这只标准意义上的幽灵,在无人的地方询问对方原因,可对方脸上不亚于自己的迷茫是如此真实。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黑暗里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引导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淡然轻盈,甚是似有若无的笑意都与之前不差分毫。

“不过我确实应该是死透了才对。”

永远一针见血,毫不犹豫就吐出残忍的话,而西蒙恰好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他暗下决心,日后这个话题不必再提及深究,免得塔巴斯再说出自己死透了的晦气话来。而且有些事追根溯源没有意义,在这点上他和塔巴斯一样,哪怕他更注重过程,但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结果主义者。


那之后,他们之间出现了很多对话,就和曾经一样,又或者比曾经更亲密。他很感谢无论命运还是什么不知名的力量让他们再次重逢,毕竟不是所有失去都能来得及让人补偿珍惜。



塔巴斯会在政事上给予恰到好处的帮助,有时也会主动承担夜间部分区域的巡逻,偶尔莫名其妙的失踪,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起初,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个影子,塔巴斯稍微离开他的视线就会让他觉得慌张无措,然后无可避免的心悸起来甚至让他夜不能寐。

毕竟触不到,抓不着,唯一能让他意识到对方仍然存在的,只有他的眼睛和耳朵,又不能强迫塔巴斯二十四小时在他耳边说话,于是就只能紧紧盯着。这样的情况在某夜,细心的幽灵弟弟发现了兄长的过于紧绷,并做出不会轻易离开的承诺,这之后,情况开始有所好转。



6.

全拉贝尔都知道,勇气古堡崇尚武德,战斗虽不是他们所爱,却称得上擅长。每逢重大战役,在任国王必会御驾亲征,这是千百年不变的习俗。



“殿下,这场战斗虽说不容小觑,可比起大战也有段距离,您的身体状况哪怕有所好转,国务却也日渐繁忙,实在没有必要出面这次残余魔物清扫的活动。”

营帐中,盖恩在西蒙旁边重复一路上都在表达的意思。


“他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塔巴斯翘着腿浮在空中,俯视着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士兵长,他仍然是记忆中的那样爱唠叨,却又面面俱到,把西蒙交给这样的家伙,很难让人不放心。


“可不是。”

西蒙下意识的回答。

或许固执是勇气国人的特征?


“什么?您明明赞同我的话,而且这应该是春回的最后几场战斗,那为什么还……”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蒙挠挠头,他和塔巴斯之间太过和谐自然的氛围,会让他在很多时候忘记只有自己能看到塔巴斯的事实。



“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了,盖恩。”

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试图给予对方安心的力量。又回过头,朝着旁人眼中空荡荡的地方看了一眼,似乎将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目光一并托付过去了,只有他能看到,那里站着与他血脉相通的至亲,他信任的人。

直到盖恩出了营帐,西蒙从角落里搬出早已偷偷备好的待处理文件摆在桌上,扭头迎上幽灵有些不解的神情。



“这场战斗全权由你来指挥,今天……”

西蒙的神情是近日未有过的庄严肃穆,像是授勋仪式上的加冕者。

“不,本来你就是我的大将军。”



塔巴斯被话音定在原地,他觉得心里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或是某种被尘封的情感躁动起来。那早已停止的,如今的他不在拥有的心脏,似乎再次跳动了起来,让人热血沸腾。


这场战役毫无悬念的取得了胜利,在士兵眼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国王出其不意的战略部署让战斗罕见的出现一边倒状况,花仙单方面碾压魔物,这让所有士兵都赞叹这场战斗的畅快。


只有盖恩知道,这场战斗能赢,就离谱。他作为贴身侍卫就死守在西蒙营帐外面,而他的陛下除了把阵地地形图掏出来铺平摆在桌子上之外,就没干过除了处理政务以外的事,甚至没看过几眼地图。期间除了士兵来报,就是他突然召集一些士兵去某些地方布阵,就像是代替什么人在指挥一样。这样的流程就这么循环了四五次,前线就传来战斗胜利的消息。




7.

那次战斗后,前线后方喜报不断,而他们的相处也更加融洽,偶尔的拌嘴,不时的各执己见,却在大部分时候想法出奇的统一。


对于塔巴斯的降临,西蒙对此有一个无从证实的猜测。众所周知,花仙的欲望会让神明诞生,那如果一个花仙的思念过于强烈,是否也会有他的神明不远万里奔赴而来,与故人重逢呢?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确实是能解释眼下情况的唯一缘由了。


神明啊……

想到这里,西蒙笑了笑,重新合上面前的古书。近乎褪色却仍能依稀辨识出的温柔笔触,描绘着春日的画卷的彩页,重新被书本封印。

春回计划正逐渐步入收尾,而春天,应该也快要来临了。




8.

诡异却和谐的平静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西蒙连续一周都没有见到幽灵塔巴斯。虽说之前他就尽职尽责的饰演着幽灵的角色神出鬼没,但像这次一样失联长达一周还是第一次。



于是国王找到了薄暮山谷,或许塔巴斯会回到生前他最熟悉的地方,说来也惭愧,但西蒙没有那个底气笃定勇气国才是塔巴斯最熟悉的家。他也在这里待过不长不短一段时间,在那段与魔神日夜纠缠的黑暗历史。


国王轻车熟路的摸到恶德花园入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一如既往守在最靠近法阵的地方,那是塔巴斯的契约花精灵王梅里美。因为在恶德的日子里,梅里美和他的相处哪怕称不上愉快,但也还算友好,再加上塔巴斯的守护精灵这个身份给这人平添了几分好感,西蒙对面前的人没有太大的敌意。



“您是说,您能看到塔巴斯殿下的……魂魄。”

诧异的目光和不可置信的语气,对方一切的反应都和西蒙预料中的一样,包括面前的人渐渐从怀疑转为接受的态度。

“对,问题是,他不见了。”



花精灵王托着下巴拄杖沉思,在西蒙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缓缓开口。

“国王陛下真的认为,这是您的欲望?”

西蒙觉得,这个花精灵王的爱卖关子的臭毛病随塔巴斯。



“那么,换个角度思考问题,或许会有转机。您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塔巴斯殿下的欲望,是他的执念,让他在某种机缘巧合下重新以这种形式回到你身边。”

“至于您说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他的身影越来越淡,我想……”梅里美顿了顿,似乎在拿捏措辞,“我想是因为他快要放下了。”



“他的欲望……”

西蒙食指按在太阳穴上皱着眉思考,试图推动因为巨大信息量堵塞的大脑再次转动起来,回忆下意识开闸放水,许多时期的塔巴斯一一在眼前浮现,他有些呆滞,但仍强迫自己去回想。

塔巴斯……放下什么?为什么放下?塔巴斯,的执念又是什么?



[我们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相互理解了,只要这个国家还存在一天。]

[但你仍然是我最重要的人。]

[所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你。]

[就算不被任何人理解也好,包括你…]



[我独自一人承受所有,忍辱负重。]

[有时我真的觉得好累。我多么希望哥哥能够理解我。]

[而不是每一次,都要我自己扛着。]



[求求你,别死。]

[我努力复活父王,就是为了不让诅咒实现啊。]

[哥哥,别离开我…]

[这绝对不是我要的结局。]



[西蒙,不要,别去!]

[会有其他办法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让我过去,求你了,西蒙。]

[那是我们的父亲啊…]



[如果将来我做了国王,我要封你做我的宰相。]

[我要用你和父王的名字做口令,你也要用我的名字!]



[我会承担起责任,保护父亲和哥哥的。]

[我要和父亲,哥哥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时光缓慢流淌着,一幅幅画面不断倒带,又回到几天前。


幽灵塔巴斯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漫不经心的翘起二郎腿,旁边是文件堆砌起来的小山丘,他一边低头看桌上的文件,一边听着西蒙吐槽繁重工作。


“嘴上抱怨的起劲儿,可你明明一直在笑。”

他朝西蒙的方向睨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揭发对方。罕见的阳光从窗户的一角倾泻下来,穿过塔巴斯,打在西蒙的办公桌上,有些刺眼的暖意让西蒙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给一切都罩上一层朦胧却明媚的滤镜,伴随着窗外微微的风声,他发现塔巴斯好像笑了一下。


天下太平,未来光明。

“这不是挺好的…”

他似乎听到塔巴斯这样说。



西蒙终于回忆起来了,像沉浮在回忆的海里拽住了一根稻草,顺着一点摸清了整个真相。

是啊,挺好的,战乱逐渐平息,国家日益强盛,最重要的是西蒙心安体舒,他还有什么好记挂的呢?他想要的一切,在光辉的未来里,都在慢慢变成现实,一切都在变得更好。

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那就是,塔巴斯从来都不是个贪心的家伙。




9.

意境原野,皑皑白雪正慢慢吞噬沙漠,只留下一块块灰黄的土地,狼狈难堪,偶尔有风呼啸而过,天地是一幅宽广寂寥的画。



“塔巴斯!塔巴斯!塔——巴——斯——!”

一个称得上刺耳的声音闯入画中,是搅乱宁静湖水的石子,在空旷的原野上炸起。

这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我知道你总嫌我吵,但我会一直一直喊下去的,直到你出来见我为止!”

“塔巴斯!——”

“塔…”


“别叫唤了!”令人安心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语调中带着熟悉的嫌弃,“真是够卑鄙的,你都不嫌害臊吗?”



西蒙抬头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水,塔巴斯的身影看起来更淡了,好像云朵拼成的画面一样,轻飘飘,朦朦胧,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他像之前一样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像之前一样屡次落空。

“塔巴斯。”

他的声音不知何缘的有些沙哑,或许是之前喊的太嘹亮伤了嗓子,此刻竟有些哽咽。

要说什么,要怎么做,才能挽留。



“你是不是又要走?”

他真的很不擅长做这种事,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候的塔巴斯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大人,是让小国王头疼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的弟弟。那时候也是这样,拉着他的手,拧着眉头不愿意示弱,却也不想放走对方,只能硬邦邦的开口。

“留下来吧,别再走了。”

想来,他的意志,能力和眼界应该比当初的小国王高了许多才对,时隔多年,却依然对于塔巴斯的离开无可奈何。



“别再离开了……”

轮回,诅咒,崩离……

现在好不容易,我们千辛万苦……

“你就甘心这样吗?”

西蒙没有注意到自己何时流下了眼泪,只等嘴角尝到一丝咸味才微微错愕,他看不到塔巴斯眼里有没有动容,却注意到对方的手攥了攥自己抓不住的衣角。



不甘心。

好不甘心。

非常不甘心。

他以为自己的愿望无非是想要西蒙活着,在此基础上平安健康,喜乐无忧,再然后国家繁荣,天下太平。最后,如果能那么稍微和平的相处或者辅佐他一阵,那就是天公作美,锦上添花了。不过从“最后”开始往后,都是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罢了。

可为什么又会不甘呢?



究其一生都在和命运博弈的人,却总是得到像是败给了命运一样的结局,实在太丢人了。想要扳回一局,只是没时间再继续了。

“西蒙。”

他的声音很轻,如轻叹般,像飘在空中的雪,然后没入大地不见踪影,像他的身影,随着风一动,飘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捉鬼游戏该结束了。”




10.

薄暮山谷,紫发少女伫立在常年不散的瘴气中,月光投下来,被点亮的雾气像轻盈的云朵,让一切变得朦胧。

“黑玫瑰的花精灵王,你欠我一个人情。”

眼前的景色是模糊的,让少女看不清面前的黑发男人,也看不清那帽檐下藏着波涛一样的眼神。

“我的荣幸。”

她只听到他这样说。



11.

在那场战争中死去的花仙,大多都灵力散尽,连遗体都无法留下,所以这片白森森的整齐的石碑下,大多是被雪覆盖的黑紫色的污染土壤,很少有英勇的花仙长眠在此处。塔巴斯并不例外,他和大多数花仙一样在黑暗里化作点点星光,飞舞在空中然后消散,所以立在这里的,就只有一方石碑而已。



西蒙伫立在塔巴斯的石碑旁边,抚开落雪,摩挲着石碑上的名字,静静地注视着那四个个字母,仿佛要在一片纯白中看到一摸黑色的影子。良久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他的指尖泛起光芒,用灵力将那些字母一一抹掉,片刻后,这块墓碑,不,现在只能叫石板,成了英雄冢里第一块无名碑。


露莎站在西蒙身侧,拍拍他的肩膀,几次张口却欲言又止。

“不用安慰我,你想说的我都明白,而且我不难过了。”

西蒙回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留在这里的已经不再是某个人的墓碑,而是于冬雪之日种下的,会在春天再次绽放的希望。



回想起和塔巴斯的最后一次见面,就在他快要被绝望和再次失去的恐惧撕开心脏时,年少的花神不知何时赶来,一挥手,紫色的花瓣化成光芒点点消融在塔巴斯随后消失的地方。



“花仙的欲望会让神明诞生。心怀悲悯的灵魂听到呼唤,会尝试给予回应。”

她看了看身旁近乎被悲伤击垮的男人,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奈,也有些不忍。

“如果,灵魂同样拥有去爱的渴望,神明就会降临。”



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只有这点没什么好怀疑的,对于那份思念,他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欲望。仿佛为了自证一般,他再次抬起手,指尖的光芒为石碑添了新文。


露莎还是想说点什么,但好像任何话都在此刻失去了意义,西蒙看着少女脸上仍不散去的忧郁,轻声安慰着,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没事的,没事的。”



遥远的地平线上,太阳冉冉升起,在银色大地的折射下愈加耀眼,空气中弥漫上温暖的气息,皑皑白雪好像有了融化的势头。


“等风降临在春天的时候,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12.

“听说新花神降生了,你们见过了吗?听说他特别厉害,刚上任就解决了很多地区棘手的大问题呢。”


“你那天没去看?那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新花神冷冰冰的,傲慢又毒舌,蒙着眼睛一副被欠债的样子,我看他恨不能拿鼻孔看人。我居然开始怀念伊紫大人在任的日子了。”


“就是啊,那天我路过国家花园,看到西蒙国王带了一堆慰问品。结果人家最开始还不识好人心,臭脸都摆天上去啦,最后还不是默默把西蒙国王带过去的甜品都吃完了。哎,国王亲手做的沙漠之泉,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食物,我也好想尝尝……”


“你们有注意到那个黑红黑红的翅膀吗?搭配上他这个人,好有压迫感啊……”


“但我有次看到,他在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林荫道喂小猫哦——”




春光透过绿叶映出隐隐树影,暖风时不时带起黄土奔过许多排列整齐的石碑,奔向更远的原野。在一处隐秘的角落,似乎有两个身影并肩立着,窃窃私语。


“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出现总是会伴随着很激烈的讨论声呢。”


“得了吧,现在能干扰我的只剩下你的声音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觉得怀念么,对于我来说,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


“是么……。

[这里埋葬着冬天],这是你刻上去的?”


“没错,如果新花神嘲笑我非主流,作为一国之君,我挂不住面子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难过到退位么?神通广大的新花神可以考虑能者多劳。”


“哈哈哈哈,你知道我不会的,我会珍惜我们并肩的每一刻。”


“还是这么肉麻。”


“你也还是这么不会看气氛啊。”


阳光肆意张扬的洒满大地,宣誓它重新夺回这片大陆的守护权,暖风拂过绿叶带起衣摆,所过之处皆是芬芳,河流解冻奔腾,树木阴翳苍翠,越过望不尽的皑皑白雪,春天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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