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

一些过分的同人

【溶解】之后

*西塔

*【溶解】系列任务的后续,太心疼未来的塔巴斯了于是动笔皂粉,超多bug很ooc,一个单纯没内涵的报复剧情产物。

(气死我了淘米,我是玻璃心巨婴咽不下一点玻璃渣,现在我也要不择手段了。


——



听说了吗?咱们勇气国那位高冷的国王大人最近十分不对劲。


以此类句子为开头的对话成了最近勇气古堡的士兵们闲聊的主题。起因是他们惯爱去意境原野散步的孤狼国王大人,居然在年关已至时带回来一个神秘花仙,而比这更诡异的是,被带回古堡的神秘花仙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第二次,也没有人见到那位不知名的花仙离开过这里。


一时间,众人说法纷纭,猜测方向也颇多,甚至有人声称这样的景象不止一次的发生,这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传闻成了因为过年而变的格外清闲的士兵们消遣的对象。


有人讨论事情的真假,有人讨论国王的目的,有人讨论神秘人的身份。

有人说那是勇气国的新来的国师,国王要大改官员体制,有人猜那是国王偶然间邂逅的一见钟情,羞于表露选择暂时金屋藏娇,偏激一点的猜国王在古堡里谋划目的不明的邪恶仪式,而被带回来的倒霉蛋便是血祭的祭品,更有甚者说国王终于对男女之事开窍了,只不过开窍过头了。


当然,这些议论之于被议论的对象没有任何影响,国王和他带回来那位神秘人对此毫不知情。很遗憾,他们之间没有血腥的压迫和被迫,更没有露水情缘,此刻的两人正相安无事的在国王寝居内聊天。


  

“所以,你三番五次的来,是想要未来的勇气国国王给你透个题吗?”


“不,我对未来勇气国会发生的事不感兴趣,也包括你口中那场因你而起的战争。”


在“那位高冷的国王大人”的对面,一个披着斗篷带着面罩的青年毫无顾忌的坐在床边,他似乎被繁重的布料闷的有些难受,上下齐手脱去乔装。再看过去,那面罩下的那张英俊面孔和古堡正中央的画中人一模一样,正是在数年前的一场战役中死去的上一任勇气国国王,西蒙陛下。


塔巴斯认真的盯着面前这人,对于兄长的“死而复生”并不讶异,事实上如果不算在另一个时空的草率相遇,他们已经见过两次面了,并且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外面的种种谣传也算空穴来风,虽然和金屋藏娇之类的相去甚远,但他也的确曾两次在意境原把这人捡回古堡关起来。


  

  

  

说来话长,自继任以后,在意境原野漫无目的的晃荡便成了塔巴斯生活的一环,哪怕偶尔被政务压的有些难以喘息也一直坚持着这个在旁人眼里有些奇怪和假惺惺的习惯 。而从他将过去的西蒙带到自己所在的未来这一计划被过去的自己亲手阻止后,这种本不应该出现在一国之君身上的闲散在他身上愈发凸显了。

  

那段时间的塔巴斯总是一得了空就去意境原野散步,倒也无关沉思和缅怀,只是单纯且空洞的漫步在这片黄沙中,什么也不去想,像古战场上因执念久久不散的怨灵,直到他这个亡灵,遇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亡灵。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如今只存活在自己记忆里的人,因他而死的哥哥确实已经凉透了,可等他来到这个人身边,那张梦中时常光顾的面孔又笑着和他打招呼,对自己说,


“好久不见。”

并不是幻觉。


那一刻塔巴斯便知道了来者何人,或许因为不久前才刚见过,又或许因为这个人是西蒙,作为他的弟弟,理所当然的能辨认出各个时空的兄长。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塔巴斯”的世界相遇。


但结果并不愉快,塔巴斯甚至没有多说任何寒暄的话,抬手出招,西蒙被他“招呼”了个措手不及,再一睁眼,已经身处熟悉的勇气国地牢之中。


可西蒙不愠不恼,像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是调侃一样抱怨塔巴斯偷袭就算了,下手也不知轻重,铁牢外的塔巴斯不说话,默默的在外面加了一重防止人逃跑的封印,等一切都做完,确定了西蒙逃不出他的手掌之后才嘲讽式的开口问他为什么自投罗网。


前国王似乎对自投罗网这个说法并不满意,只告诉塔巴斯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倒不如不要这样浪费时间了,他们一起再把酒言欢,好好谈谈,语气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之意,像是久居外地临时有事路过家门顺便回来看看。


塔巴斯对此的回应是一声冷哼接转身离去,按照日程上的安排处理公务,一如既往,那段时间国王唯一的变化就是忙完之后并未再去意境原野,而是第一时间跑到地牢隔着重重封印和铁栏杆与自己跨时空而来的哥哥遥遥相望。西蒙总是向他搭话,但是重要的事又只字不提,他也不回应,更多的时候只是沉默着坐在一旁,像在思考。这人被他囚禁起来也不恼,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



聪明睿智的国王大人想不明白,这里面有太多细节他都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的意图以及他穿越时空的方法等等,但无论如何对于这个意外眼下的他只有一个处理方法,既然来都来了,他就不会放这个人离开,重复之前的悲剧,剩下的等想好再说。



这是塔巴斯第一次执行如此草率的计划,直到某天他照例回地牢,西蒙却毫无征兆的消失在里面,没留下一丝痕迹,外面的铁牢和封印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痕迹。而他只是漠然的离开了,然后又开始在意境原野游荡。


几天后,塔巴斯在意境原野第二次遇见了这人,西蒙冲他招手,一如上次,笑着和他打招呼。这一次,他没有再一拳打过去,也没有把人关进地牢,而是走过去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他围上,又把人捂了个严实带回了勇气国,这一次,他把这人关进了自己的卧室。


西蒙就和上次一样不反抗也不挣扎,解下斗篷,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他床上笑着问他,

“你终于决定和我好好聊聊了吗?”

语气里一副洋洋得意的调调。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人,他那倔强又要强的弟弟,怎么会给他在自己身上得意的机会呢?从来都是这样,总是只有塔巴斯把他耍的团团转的份儿。


塔巴斯冷哼一声抬起手,掌心汇聚起红色的灵力,眨眼之间,一个地牢同款封印阵覆盖了整个房间,西蒙居然从这简短的语气词里听出了自己先前莫名其妙得意。下一秒,高冷的国王毫无留恋的推门而去,甚至没再分给这个曾想法设法夺过来的哥哥一个眼神,临走还带上了门,连同西蒙的愤懑和那句“你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啊!”一起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得不到的想夺走,自己送上门反而次次热脸贴到铁屁股。

冷血的家伙,魔鬼,不,渣男啊!


笼中鸟阶下囚愤恨的抬手锤了一下床垫,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然后仿佛应验了他的心声一般,这次,塔巴斯甚至没再来看过他一眼。


直到几天后这个消失了许久的“冷血的魔鬼”终于再度光临自己的卧室。


塔巴斯推开门,偌大的卧室里已经再没了半点人的踪迹,脚下的封印阵仍然未有分毫松动,甚至连门窗都没有被人拧动的迹象。


他在空荡荡的卧室里站了许久,然后才去将有些皱巴的床单默默铺展开,把一些乱掉的东西归位,做完这一切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朝意境原野缓缓走去。



  

  

  

  

而眼前这一幕的起因,正是因为他刚刚第三次捡回这个人,于是才有了上面的对话。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再像以前这样布下封印阵,反而是西蒙紧紧的攥住他的手腕,生怕他再跑了一样。


“事不过三,这次我们应该可以好好坐下聊聊了吧!”


有了上两次的遭遇,两人似乎都有些明白了现在的事态,总之就是他们都拿对方毫无办法,西蒙牵掣不了塔巴斯,塔巴斯也套不出西蒙的话。但主动权仍然掌握在塔巴斯这里,西蒙此行的目的他多少有一些猜测的方向,并且自信自己的直觉八九不离十。


“那你来这里,是想窥探曾经的‘我’对你隐瞒的密谋吗?”


“嗯…如果就用塔巴斯的方式去思考会得出那样的结论,就随你吧。”


“我就是塔巴斯。”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了。”


油嘴滑舌,油盐不进。

这个来自过去的哥哥让他莫名火大,塔巴斯气的转身就要出门,手腕却被西蒙钉在原地,或许因为他总跑,西蒙对于抓他总是很有一手。


“你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别把我说的像什么人一样,我这次可没有布阵。”他说完,又思称了片刻补充道,“不过你也别太张扬,毕竟对于这世界的人来说你已经死了。”


“真是冷漠啊,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


这次西蒙隔着眼罩都感受到了来自塔巴斯的一个大白眼,对方摆出一副懒得和你说话的架势,目光所及的四个五官都不情愿的写了六个大字。


  

你到底想怎样。


  

  

“做事的目的性别那么强嘛,我们不能只是单纯的聊聊天吗?”

西蒙笑着挠了挠头,摆出一副无辜面孔,塔巴斯却懒得和他再打话术太极。

  

“你很闲吗?”

“bu……”

“那你来处理那些公务吧,反正这也是你的本职工作,不是吗?”


塔巴斯不再等他接话,挣脱了束缚再一次转身离去,在西蒙想要追过去时又折返回来,一不做二不休的搬着两摞厚厚的文件进了屋,顺便用脚踢上了门。


西蒙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一向说着“讨厌工作以及被上司压榨”的家伙居然和他来真的,但这时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白花花的一摞文书立在他面前,旁边的塔巴斯甚至难得贴心,在自己书桌的座位旁添了把椅子。


“那堆是你能处理的,这堆是需要衔接的,我看你也精神的很,想来是不需要休息了,现在就开始吧。”


坐在床上的国王无语凝噎,继任这么多年,第一次生出某种儿时才有的想要撒泼打滚的念头,但看着眼前桌案旁那个支着头转着笔似是在沉思的背影,又什么都说不出了。明明昨天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和他吐槽公务流程的形式繁琐,今却比他更快进入状态,这样的反差,这样沉稳陌生的弟弟分明近在眼前,但更像是和他隔着一层看不见穿不透屏障。他本能地想要离这个孤单的影子近一些,回过神来便坐在了弟弟身旁。


但很快,这种复杂的情绪就被白纸黑字淹没,两个人沉默着埋头伏案,西蒙偶尔向塔巴斯确认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然后两个人又继续各自奋战,窗外的太阳不知何时落下,房间昏暗起来,他们就默契的点上灯火直至深夜。


熟练地给最后一分文件盖上公章,西蒙起身活动筋骨,余光瞥到窗外的满天星斗,对时间的流逝并不意外。这还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办公,勇气过政务最繁忙的时候,他一个人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是常有的事。


塔巴斯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抬头装模作样的冲他客套了句辛苦,不一会儿也理完了自己的这堆小山,起身将两摞公文码在一起朝门外走去。


“不早了,你就在这里睡吧,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说话间,西蒙已经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中他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似乎不是觍着脸来当苦力的,不过不重要了,他来的时候没顾得上吃早饭,来了之后别说晚饭,狠心的上司连口午饭也没给,好歹前两次还好吃好喝的伺候呢,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吗?


西蒙的脑袋刚沾上枕头的那一刻睡意便席卷而来,不知道是累的还是饿的,又或许都有,反正疲惫让他没力气再去思考什么,他眯着眼,很费劲似的朝塔巴斯摆了摆手,闭上眼睛时好像还听到了一声浅笑,不过也算托塔巴斯的福,不一会儿他就失去意识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睁开眼,被阳光和生物钟准时唤醒,敲门声像是算准了他起床的时间,他迷迷糊糊的下床开门,看着门外的塔巴斯手里再度托着的两摞文件瞬间清醒。


来不及反应的,他的弟弟自觉挤进屋内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坐下,看他半晌没动才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再接再厉原来不是在开玩笑啊!


不过这次魔鬼上司似乎良心发现了,文件袋最上面放着给他准备的早餐。


“你真的不是算准了我要来才囤了那么多工作吗?”

过了不知多久,西蒙看着处理完一半的文件和墙上早已过了饭点的时钟有些幽怨的开口,身旁的塔巴斯丝毫不受他影响,手中的羽毛笔依然以规律的频率在纸张上跃动,可西蒙说什么也不干了。

“我说啊,你对我就不好奇吗?对我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你好像从头到尾都不在意我。”


“有在这里抓狂的功夫,你还不如多为自己钟爱的勇气国做些贡献。”


塔巴斯随口敷衍着,甚至没有转头,紧接着随手将文件山最顶上的一件拿下来塞到他怀里,西蒙刚要推回去,但余光瞥到第一行字时还是忍不住读完了,然后下意识的思考起处理方法,直到他拿出公章盖上,抬起头准备去拿下一份,眼角看到同样坐在身边埋头苦坐的塔巴斯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塔巴斯!”


被指名者抬手又抓起一份文件准备故技重施,西蒙索性直接把剩下了一半的文件堆远,做完这一切又掰过着塔巴斯的肩膀使之面向自己。


“哪有人大过年的宅在家工作啊,我们去逛祭典吧。”


一句话里出现三个槽点,塔巴斯挑了最后一个吐槽。


“真是老套。”


他们好像总是这样,一直都拿对方没办法。裹着披风的塔巴斯被同样裹得严实的西蒙拉向人群的时候不由得这样想了一下。

其实此时已经已经临近新年的尾声,太阳也渐渐沉入地平线,祭典上虽然依旧灯火通明但商贩和游客相比前阵子都少了不少,这条街只能勉强称得上热闹。


可以看出西蒙对此比他更热情,他似乎只是单纯的享受着这一切,也没有他当初表现出来的那么迫切的和自己交流感情,东逛逛西瞧瞧,直到他们已经将一条街逛了个大半,两个人的手里也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吃的玩的,对方这才表现出有点疲惫的样子,两个人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小憩。


“原来,未来我死后的世界会是这幅样子…”

西蒙靠在椅背上,枕着手抬头望天,星辰夜色的流光照的他眼里似是有一些说不明的深沉和复杂。


这一切被塔巴斯收入眼中,他见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西蒙便自顾自接了自己的话。


“真是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呢。”


“……”



自从西蒙离开之后,塔巴斯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耍了一样的感觉,像是久违的被噎到了,忍着顺手掐死身边人的冲动,片刻之后才不咸不淡的接了句话,有些低沉的声音险些淹没于喧闹的人潮。


“有的。”


“嗯?你说什么?”


塔巴斯不再废话,直径拉起兄长的手朝不远处的一个摊位走去,西蒙抬头看他,这人披着一身黑袍,若非有集市的灯火照亮,怕是就要这么隐于黑暗中,给人一种微妙的破碎感。如果不是那披风边缘的布料时不时划过他的手背,他总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过去的西蒙和未来的塔巴斯携手同游,讲出来都像是一场荒唐的梦境。


正当他的思绪漫无目的的飘着,塔巴斯却忽然停了下来,西蒙抬眼看去,呆愣在那里。只见摊位前铺着红绒布的小方桌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排排黄金之剑,而旁边的木架子上则挂满了和他的围巾配色相近的披帛,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你好,黄金之剑和王者披风,要来一个吗?戴上这些逛祭典很气派的呐。”

王者披风,好家伙,还擅自多了个名字啊,自己的围巾如果在世有灵,应该会很感动吧。


“这是……”


看西蒙的眉眼露出有些不解的神色,店家摆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热情解释。


“客人第一次来这边逛祭典吧,这是勇气国前代国王的武器和装束,也是勇气和荣耀的象征,他真称得上是勇气国历代国王中最贤明的一个啊,说起那位的英雄事迹,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唉,真是可惜了那一战……”本来在推销产品,这人反倒是自顾自的陷入了回忆和感慨,唉叹了好几口气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的行为欠妥。


“总之,您看那边。”


他伸手往不远处一指,西蒙看到那里有些大人或孩子腰间也挂了拿一把剑,有的身上还挂着披帛。顿时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就像那些纪念品店卖的花神同款花环一样,这也只是图个平安吉利,不过大家都盼着西蒙国王的在天之灵,能护得勇气国世代安宁啊。”


听到这话西蒙一怔,放下了手中正掂量着把玩的一把塑料质感的黄金之剑。


“你们不是已经有一位新国王了,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已死之人的庇荫呢?”


“害,这您就不懂了,自然是因为他是位好国王啊,大家总是念着他的好,如果他还在的话,唉…至于这位新国王,哪里比的上他半分呢?”


摊主的神色仍是陷入回忆般的愁苦,西蒙却并未注意到这些,仍想要和他争论些什么似的。


“太过恋旧只会止步不前,如果你们口中的那位国王灵魂尚存,而且真有那么贤明,那么他一定会更希望你们将目光投向现在的王,”


听到这里,摊主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气势也上来了,一副被路人踩了尾巴的真爱粉模样。


“您不知道,那位不知比在任这位强上多少倍呢。他曾给这片大陆带来过不亚于天灾的苦难,又怎么能当好一国之君呢?”



“哦?难不成他就任之后昏聩不明,不辨是非?”


“那是……没有。”


“那他是荒于朝政了?”


“这倒没有听说。”


“他可有暴政敛财,虐待人民?人民的生活水平因为他降低了?”


“不是……”

勇气国的GDP增长率好像还在他就任之后提高了呢。


“那你们对他有什么不满?”


几轮对话下来,店老板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只能通过把脸涨成猪肝色来表达自己的愤懑。西蒙其实不爱与人争辩什么,也少逞口舌之快,但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有些难以控制自己。


“如果勇气国想要真正的从一场灾难或战争中走出来,每个人都需要把目光投向远处,不是执着的抓着一个人的过往,对他的现在和未来视而不见。”


西蒙的话音一落,对面的那人彻底败下阵来,事实牌打不通,那就剑走偏锋上人情牌好了。

“您一个外来游客,只是不明白他都做了什么才会急于为他辩护。”


“是吗,那你来说说,这位国王身为国王的时候,都做了哪些大逆不道的事?”


面对这位有些上纲上线的客人他是真的火大,但却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你你你了大半天,最后一拍桌子冷哼一声。


“还是让您旁边那位和您说吧,我嘴笨,这位客人想必比我懂得更多。”


多冒昧啊,身为当事人的塔巴斯光是听着刚刚那段对话就觉得有些别扭,刚想拉着手边这位没完没了的家伙走人,万万没想到这场荒诞的闹剧还有自己的戏份。


“哦?”

西蒙突然一改严肃的面孔挑了挑眉,语调变得玩味起来。


“自今年祭典开始以来,这位客人常来光顾,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认错人了。”

塔巴斯的声音不易察觉的僵硬了几分。


“不会的,没什么人来逛祭典还披着黑斗篷把自己裹个严实,哪怕您很少说话,但您总来,所以声音我也很熟悉。”



老板是个实在没心眼的人,又或许塔巴斯的兜帽拉的太低,导致对方没有看到他越发黑下去的表情。总之,男人仍在眉飞色舞的滔滔不绝,急于证明勇气国的前任国王有多么伟大。


“每次你都会带一两件回去,您一定是西蒙陛下最忠诚的拥戴者,那么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您更应该向您的朋友科普一下他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国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听到这里,西蒙再也绷不住了,捧腹弓腰抖个不停,离近了就能听见那强忍着从牙缝里钻出来的笑声。让现任国王当着前任国王的面夸前任国王,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戏剧性吗?


他不笑还好,一笑把本就脸皮薄还处在别扭中的人惹恼了,气的塔巴斯狠狠锤了一下面前的摊位桌子,把老板吓了一跳。


“他确实是个好国王,但脑子没好到哪里去。”


言毕,塔巴斯使出招牌动作三部曲,冷哼转身不理人,拂袖而去,脚下生风。



等西蒙提着两壶酒在老地方找到闹别扭的塔巴斯的时候,这人的火气已经被风吹的差不多凉了,证据就是西蒙挨着他身边坐下说挤挤的时候,这人没有一巴掌把他拍开。


“怎么,这次不买点前任国王的周边带回去了?”


他调侃的话刚说出来,一记刀眼就隔着红绸眼罩朝他飞过来,西蒙识趣的闭嘴不再招惹炸毛边缘的猫,只在心里闷笑。


“我就随口一说,别生气了,来,给国王大人赔罪。”


说罢,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只酒碟倒满,先将自己面前那杯酒喝了个干净,烈酒烧的人晕乎乎,说话也能放下包袱。


“别不理我啊,你知道的,我又没有魔神之眼,来这一趟可是很辛苦的。”


塔巴斯觉得有些好笑。

“为什么会有人把不祥之物说成高楼升降梯一样便利的的东西啊。”


只要最难开口的人接了话,再加上有酒助兴,气氛就能很快热络起来,他们像往常一样聊在一处,谈旧事,谈生活,谈见闻,偶尔穿插几个笑话,话题换了一个又一个,说的比前两次会面加起来乘以二还要多。


但对诅咒,时空节点,未来和过去只字不提,这是他们话题的敏感区,只要起了头,无论多好的气氛都会骤然降为冰点,但那些缠绕在他们身上,甚是眼下的问题,不解决是不会自己跑掉的,他们对此都心知肚明。


酒过三巡,他们聊了很久,终于聊到只剩下没必要交换的琐事,聊到远处的天边已经有人放起了烟花,聊到开始沉默着喝酒,塔巴斯才终于发问。


“你来这边,就不怕我把你扣押在这里?”


“哈哈哈哈,把我关在地牢和房间那么长时间的人,现在才来说这种话吗?”


“少贫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没动真格的而已。还记得吗?不择手段就是我的手段,这一点即便是未来也不会改变。”


“那这个世界的我也太可怜了,我可没有和自己抢人的爱好。”


“这个世界的你已经死了。”


他们讲话的时候西蒙总是笑着的,他打心底享受这些和家人亲昵的时刻,即便听到这样形似诅咒一样的现实也依然笑着,笑而不语注视着塔巴斯。


远处的天边再一次有烟火升空,塔巴斯知道西蒙的眼睛很漂亮,火花一照,更像雪下的坚冰一样透亮,他扭过头装作在看烟花,不再和旁边的兄长对视,但语气却越发郑重。


“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你想知道的所有事,你的付出值得这些回报。”


“你太惯着我了,你明明比我更清楚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


今夜,西蒙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了点淡淡的苦涩,但很快又明朗起来。


“但是塔巴斯,我真的没什么想问你的,你谋划的事,倘若你觉得真有必要,自会主动提起。至于未来战争因何而起,我会如何死去,我对这种事真心不感兴趣,虽然未雨绸缪是身为君王的美德,但我还是更喜欢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处事方法。”


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炫耀似的冲塔巴斯神秘一笑。


“承认吧,即便是身为未来的你,也已经看不透我了。”


塔巴斯先是愣了愣,然后又像是被一向稳重的兄长幼稚到了,笑出了声,西蒙也笑了,笑完之后,他们又默契的沉默。


夜更深了,塔巴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才再次开口,语调又变的淡然冰凉的像今夜的冷风。



“西蒙,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这是我自己走出来的路。”


他不相信“勇气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最重要的是,他伤害了“塔巴斯”,还试图拆散“塔巴斯和西蒙”。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因为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所以没有人需要为他买单。



塔巴斯仰头灌下一口酒,他向来懒得看气氛,也惯会说些叫人上不去下不来的话,他不指望得到什么回应,但耳边却忽然传来温柔的低语。


“不,这是西蒙和塔巴斯走出来的路。”


他被呛到了,猛烈的咳嗽起来,酒精毫不留情的惩罚他的分神,灼烧他脆弱的气管和咽喉,呛的他呼吸困难,要流出眼泪。


西蒙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那只从小到大比他大上一点的手,总是捉住他的手,此刻正带着点温热的暖,一下一下抚在他背上,他突然很久违的放松了下来,彻底的,完全的放松,甚至连脊背都弯下去一点。


他的哥哥在他怀里死去过两次,第一次,他幸运的找到了吉祥,用半条命让西蒙死而复生,但悲伤和恐惧也就那样刻进了骨子里,没日没夜的散发阵阵疼痛。后来,这些伤痛被西蒙的坚决和温柔渐渐抚平,直到诅咒再一次应验,他迎接西蒙的第二次死亡。塔巴斯无法忘记那天的一切,大到他濒死的模样,小到他尸身上染血的衣襟,甚至余光里一些指着自己一边歇斯里的哭喊一边谩骂的人……这是他应得的,是选择,是因果。悔恨再一次剧烈的蔓延,但更可怕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对命运,对死生,这一次,它们深深根植进他的魂魄。



他背着这些债活到现在,白天他是一个正常人,是从已逝的兄长手中接过权柄的君主,是固执的谋略家,是不惜一切也要达到目的交易者。


可一旦到了夜晚,四下无人的静谧闲暇之时,他就会变成一个在精神上不停自残的疯子,尤其是在最后的计划失败之后。


回忆再也不受控制的在塔巴斯脑海里冲撞,重创他的神经,他的灵魂被困在了那一天里,不断控诉自己的无能,即便在脑中将自己凌迟数千遍也不能减轻这种痛苦,只有这片柔软的沙漠和风里熟悉的干燥能让他短暂的放空,缓解他的煎熬,可治标不治本的,日复一日的麻木生活像是要挖空他的心血,搅碎他的灵魂,他很累,总觉得随时都会死去,又觉得没有这个资格,他应当是在西蒙死去的那天就随之而去了,而坐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具即将灯枯油尽的空壳


可就在他即将沉没之际,远在过去的哥哥突然出现,三番五次的跨越时空来到他身边,告诉他,不是的,这是西蒙和塔巴斯共同的选择的命运,是他们两个人的因果和归途。


哪怕这话细品起来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但却真实的,浅浅的,将他从梦魇中拉出来一些,将他支离破碎的灵魂聚拢一点,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放声痛哭。


可他却笑出了声,他哭不出来,因为他是塔巴斯,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许多次,他只是觉得有些轻飘飘的,像是喝醉了,话也不受控制的多了起来。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对你表现的毫不在意,好吧,其实只是我不敢而已,我承认你死之后我变成了个胆小鬼,因为我知道你会离开这里,如果你是西蒙,你就会回到塔巴斯身边,就像塔巴斯会为了破除诅咒不择手段,可我的哥哥已经死了,我不能手软,也不能心软。所以第一次,我不敢轻举妄动,看你那么从容,我就知道自己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什么,第二次你来的时候,我顺着你离开时残留的微弱魔力,花了点功夫去查清你为了跨越时空的原因。

  

  我知道你的辛苦,或者说…疯狂,但也知道你做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这个时空不受任何主观控制的留不住你,所以我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你,这一切没有必要,同样,我也害怕自己会在生出挽留的念头后又无能为力……”


他像是装载了太多,又太久没有对着一个人这样倾倒自己,在西蒙认真的倾听中,发觉自己竟生出了些欲说还休的念头,多亏冷风合时宜的一吹,他才借着短暂的寒意及时打住,深深地换了口气,又变回那个冷静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大魔王。



“话说回来,你可真够拼的,现在看来比起我,你才是比较不择手段的那个。



言毕,塔巴斯干笑两声,试图揭过那个流露脆弱的自己,抬起手中的酒杯和西蒙的碰了碰,一饮而尽。


“去改变我们的未来吧,西蒙。我愿意去相信你们……不,我们,同样也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你的目的达到了,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塔巴斯说完,终于转过头,给了他一个平静的浅笑,明朗而温和,从容又坦率。


“新年快乐,哥哥。”


这样柔软的塔巴斯让西蒙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仿佛回到儿时,他看到襁褓里柔软乖巧的婴儿冲他笑,而他郑重其事的拉住弟弟的小手,一遍遍重复着,我是你的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好久没听到你这么纯粹的叫我一声哥哥了。”


西蒙也笑了,学着塔巴斯的样子和他碰杯。


“新年快乐,塔巴斯。还有……”


塔巴斯毫无防备的晃神之际,西蒙突然起身,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西蒙的靠近急剧缩短,兄长身上熟悉的自然草木的味道裹挟着一丝淡淡的酒香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男人的手指被晚风吹的冰凉,落在他嘴角时却滚烫,灼热的呼气喷洒在他耳畔,让人觉得像是身处被阳光撒过的麦田,而后微风卷起麦浪千层。



“我的目的,一直都只有这个而已哦。”


仅仅想让你开心一些。

只是想看到你的笑容。


塔巴斯处于惊愕之中,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甚至来不及收起嘴角的弧度,眼前的人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熟悉的魔法残留气息让他知晓,此刻正是离别之时,想必这也是为什么西蒙能在他的前两次囚禁中消失的原因。


谁都没有说话,塔巴斯只是定定盯着面前至亲的身影和轮廓一点点淡去,消失在自己眼中,而这一次,他终于不再那么狼狈了,或许是因为西蒙再一次在他心里埋下了希望的种子,而他也在过去留下了通往崭新未来的航道。



待眼前的光芒散去,他也准备离开,这才发现手里沉甸甸的,一低头,掌中正安静的停着一只覆盖着灵力的瓷白色保温杯,旁边还粘着一张小字条,熟悉的字迹清晰的烙在牛皮纸条上。


【西蒙特别制作沙漠之泉(改良版。】


塔巴斯打开盖子,温凉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茶香,清新淡雅,素而不涩,从鼻尖沉入心头。


“什么呀。”

他嗤笑一声,然后放在嘴边小口小口的慢慢品起来,看着远处天空中的朵朵烟火,看它们前赴后继的绽放又消弭,直至杯子里的液体见底。

“还是加酒更好喝。”


这句听起来似是带着些嫌弃的嗔怪,也只有今夜的晚风听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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